第40章 生老病死是規律
許夢安回家已經挺晚的了，一進門，就被李臨拉進了書房。
聽完李臨描述的烤肉店的畫面，她登時氣得要捶地。
何璐叛逆、任性，經常跟她爸媽對著干，這些事，許夢安是知道的。可她萬萬沒想到，這個孩子居然已經發展到私下去見什麼網友的地步了。兩個女孩要不是剛好碰到了李臨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。
細思極恐！
李臨見許夢安要離開房間，拉住了她：「你先別去，孩子已經被我訓了一路了，你這會兒再去跟她說什麼，她肯定要反感的。」
「她反感什麼？我是她媽！」
「那你要跟她說什麼？」
「讓她以後少跟何璐來往。」
「我就知道你要跟她說這個，可問題是，你說了，她能聽嗎？她跟何璐是同學、朋友，她們要來往，你攔不住的！再說了，她這個年紀，正是叛逆的時候，你好好說也許還行，你要是不讓她做這個，不讓她做那個的，她就有可能跟你對著干。」
聽了這話，許夢安才冷靜下來：「雲階她嚇壞了吧？」
「可不是么……她嚇壞了，我也嚇壞了。」
「她這個年紀，對什麼都好奇，對什麼都敏感，明明是個孩子，卻總覺著她自己是大人了。」
「也怪我們，平時給她灌輸的那些東西，讓她認為這世上全是好人。我們吶，把她保護得太過了。」
「這一個都管不好，兩個……」許夢安摸摸自己的肚子，「兩個孩子，我們能行嗎？」
「咱倆不都說好了嗎？你猶豫了？」
「現在不只是雲階這情況，還關係到我的職業規劃，關係到方方面面很多事。也許，瑞秋說得對，如果眼前的小麻煩不解決，將來還會有更大的麻煩。」
「你能聽瑞秋的嗎？她這一把年紀了還不要孩子，能跟你感同身受嗎？」
許夢安本想反駁，手機響了，是許夢心打來的。
許夢安笑著搖搖腦袋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。
一旁的李臨笑道：「你這是何必呢？」
「她還是能有什麼事，準是回家後老賈數落她，她不高興了。這思來想去的，還是想跑到姐姐我這找安慰。我又不欠她的。我跟她說了多少次，她就沒一次聽我的，她……」
李臨的手機響了，他一邊掏手機，一邊道：「準是心心，你不接，她打到我這兒來了。」
許夢安湊過去一看，果然是許夢心來電。
「你也不許接，不許再慣著她！」
李臨沒聽妻子的，接起了電話，然後，他的臉色越變越難看。
「出什麼事了？不是，真出事了？」許夢安忙問。
「馬上去醫院！」李臨拉起了妻子的手，「爸中風了！在醫院！」
許夢安只覺得腦子裡「嗡」地一聲，她什麼都沒來得及想，就被李臨拉出了書房。
蘭香看他們要出門，自是要問，這一來一去，驚動了房間里的李雲階。
「你們要去哪兒？」李雲階看著老爸和老媽。
從他們的神情來看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非常嚴重的事。
「他們要去醫院，你外公病了。你別裹亂，趕緊回房。」蘭香道。
「外公病了！我也要去醫院，我也要去……」李雲階說著。
「你……」許夢安一手撐著門框，一手扶在李臨肩上，「穿件外套，一起去吧。」
一路上，許夢安並沒有把車開得飛快。
上車的那一瞬間，她立時穩住了自己的情緒。
中風她知道，黃金搶救時間是3個小時內。按照李臨的轉述，許父送往醫院還是及時的，完全在黃金搶救時間內。再者，出了這麼大的事，許母和許夢心她們肯定比自己要慌亂。要是她也慌了，她們就更亂了。
「到了醫院，不許哭。」許夢安這話顯然是跟李雲階說的，「外公不會有事的。」
來不及了，李雲階早就哭紅了眼睛。
李雲階沒有奶奶，爺爺又在老家，外公和外婆對她來說，是除了爸媽之外最親的人。外公是那麼疼愛李雲階，她小時候，他總帶著她到處去玩，逢人便說這是寶貝外孫女。但凡李雲階在爸媽那受了委屈，外公是一定會出來主持公道的。他的公道很簡單，就是，雲階說的，就是真的，雲階做的，就是對的。只是，這些年李雲階大了，大了之後跟外公似乎就沒那麼親近的。況且小姨生了個熊熊，熊熊變成了外公和外婆的大寶貝。
「人到了一定年紀，身體就沒那麼好了，會有些突發的狀況，要去醫院治療。外公會好
起來的，沒你想得那麼嚴重。」李臨道。
「所以，每個人老了都會這樣？你們也會這樣？」李雲階突然問道。
李臨被問住了，許夢安也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良久之後，李臨才答道：「只要我和你媽媽好好鍛煉身體，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。」
「那你們可要多鍛煉。」
「所以我每天騎自行車上班啊。」李臨說著，又道，「這生老病死，是自然規律。我們只能……」
許夢安咳了一聲。她認為這種時候，跟李雲階說這些不合適。
可能是專業的緣故，李臨把「死」看得很淡。在他看來，也要適時給女兒做「死亡教育」，好讓她正確理解生與死的關係。但許夢安還是覺著不舒服，她希望女兒理解這一切的過程是自然而然的。就像她自己一樣，也是慢慢長大，慢慢懂得……
又或者，她其實根本就不懂。因為在這一刻，她在努力控制著情緒，驅車前往醫院的這一刻，她的內心感受著巨大的恐懼。怎麼就這樣了？怎麼自己突然就40歲了，怎麼她的父親就老了中風了，怎麼她的女兒就青春叛逆期了，怎麼她就意外懷孕了……無數的問號，而她自己，一個都回答不了。
急救室外，站著許母、許夢心、老賈和賈母。
見許夢安他們一家三口來了，許母趔趄著撲上去，抱住了大女兒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，大概是許夢心出生後吧，許母就喜歡喚大女兒為「大姐」了。大姐比心心要懂事，更是家裡的主心骨。主心骨來了，許母也就安心了些。
許夢心也扶著肚子走了過來，一臉的頹然，不敢直視姐姐的眼睛，只說：「你可算是來了。」